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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1

武林大会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疯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混沌摊李老汉眯着眼仰着脸享受午后火辣辣热情的光芒，似乎睡着了。他额头上的油腻在日光的映照下泛出斑斓七彩，氤氲流转，一班无赖小儿煞是好奇，唧唧喳喳地看个不够。

李老汉身后是一个高三丈纵九横五的高台，夯实的三合土上面铺的全是上好的黄梨木，就算大象在上面跑也没问题。高台下搭建了许多苇席凉棚。

南到交趾北至草原东临沧海西达荒漠，各路英雄好汉齐集大宋京城，纵酒豪赌，挥洒热血，却都拼不过头顶那发光发热的火球，躲进凉棚。

说什么扬名江湖，道什么功名传世，自欺欺人罢了。“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才是江湖好汉武林豪杰上赶着来参加这开封府举办的天下武林大会的真正原因。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太史公这两句话道尽了天下至理，使得他的《游侠列传》、《刺客列传》、《孔子门徒列传》光彩顿敛。

高台上东南角建有凉亭，凉亭内有一人斜靠在玉枕之上，身后两个少年一脸汗水地扇着团扇。汗水随着团扇飞出，啪的一声落在那人袒露的臂膊上。

正在想心事的李客不满地哼了一声，吓得那少年连忙跪倒磕头。李客漫不经心的语气兜转弥漫在凉亭内：“去冰库取些冰来。快。”少年错愕一阵，随即惶恐地退出凉亭，跃下高台找人搬冰去了。

另一个童子抿嘴笑道：“大人，你可把他吓坏了。”

李客微微一笑，道：“懂得规矩要比懂得主人的心思更重要，不是吗？”

似乎打了个冷颤，那个少年说道：“以后还请大人多多提点。”

李客漫不经心地问道：“张健，你可知道孟子？”

张健点点头，道：“是被称作亚圣的吧？”

李客撑起身子，转身看向张健。

“我给你讲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可比张载搞的什么‘气’实在。”

张健脸上一红，似是为有那样一个弟弟感到羞愧。

“孟子问老师孔伋，教育民众第一要做的是什么，孔伋说，训练民众追求利益，孟子说，高贵人士教育民众应该教育民众仁义，你为什么却这样主张？孔伋说，仁义是最高最大的利益，利益是仁义的最后目标，利益分配妥当，仁义自然会到来。”

李客停下，过一阵又说：“赵武灵王英雄一世，最后却饿死沙丘宫，为什么？赵成和李兑本来忠心耿耿，却因为曾经率军队包围行宫搜杀赵章，害怕赵雍为子报仇，索性将他困在行宫，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整整三个月，这个久经沙场力大无穷的赵国君主活活被饿死了。仁义在哪里呢？有人问扬雄，苏秦张仪算不算英雄？扬雄说，那只是两个凭口舌之利搅扰天下的小人。那人却说，子贡当年凭着口舌之利存鲁乱齐亡吴强晋霸齐，难道也是小人？扬雄反驳说，那怎么一样，子贡的目的是为了保存鲁国，而苏秦张仪则是为了自身利益。等到王莽篡位，扬雄弟子作乱，失败，扬雄见有人找他，吓得从楼上跳下，却不死，苟延残喘，他的仁义又在哪里？”

张健小心问道：“那么，仁义都是用来骗人的吧？”

李客似是想起什么往事，摇摇头，半天才说道：“看了这武林大会，你自会知晓什么是仁义。”

取冰的少年带着四条大汉来到凉亭，每个大汉都担着巨大的荆条筐篮，上面盖着厚厚的棉布，少年肩上也担了两个筐，里面放的却是瓷器和漆器。

李客满意地点点头。

四条大汉下了高台，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齐鲁四杰什么时候给人做过奴才？那家伙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们下人一样伺候他？”

为首的大汉连忙制止他的胡言乱语，四下察看，见附近无人，方才说道：“当今天下，谁能让蔡相爷倾心结交？”

“杭州金童！他是……”

“嘘，不然你以为谁敢在这台上如此不拘小节袒胸露怀？”

“可，可如果他要参加武林大会，我们，怎么办？”另一个汉子问出心中疑问。

被称作大哥的汉子叹口气：“你们真以为我们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不成？我们最多不过能替人跑跑腿，传个消息，或保家护院做打手，道上兄弟抬举我们，无非是因为我们讲仁义，你们切不可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四条大汉，老大名叫秦中，江湖人称铁掌秦，是济南著名武师秦洪的独子，铁砂掌有近三十年的功力，开碑裂石形同儿戏，老三名叫钱迷，绰号金钱豹，善打金钱镖，且独创一套轻身功夫，迅即如豹，故称，老四名叫孙五，江湖人称行者孙，机缘巧合拜一头陀为师习得惊世棍法，性格略显褊急，一直未曾开口的是行二的孔斌，文武双全，乃是曲阜孔氏的旁支，双笔打四脉的绝技独步武林，为人沉稳机智。

秦中见孔斌不说话，问道：“二弟，你怎么看？”